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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色基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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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鑫玉——陈忠实是“咋把个事给弄成”的(中)

2020-12-17 浏览:2141次

看重“生活”  “巧妇”可炊

忠实写的文章不是在平地上起墓堆,都是有生活基础的。他写的《樱桃红了》,是他家后院就栽了几株樱桃树,还挖了两棵让我栽,说樱桃好看又好吃。他写《夜过流沙沟》,是他上学背馍非过不可的一条沟。他写《接班之后》,是他驻队整顿大队班子时的所思所为所见……

忠实一生都很看重“生活”,不肯脱离“生活”,不断从“生活”中汲取营养,“生活”给了他动力,“生活”成了他的创作源泉。

1978年7月,正在指挥毛西公社社员修筑八华里防洪堤的陈忠实,突然被组织调任为西安市郊区文化馆副馆长。这本是公社干部求之不得的事情,可忠实却很有意见,对我说道:调动也不征求下我的意见,就是给驴换个糟,也该吆喝一声嘛!我说,可能是想给你改善一下创作条件吧。忠实说,领导的善意我理解,可没“生活”我拿啥创作嘛!为了缩小机关和“生活”的距离,忠实就经常骑着自行车往下(基层)跑,跑着跑着就弄出个题为《信任》的短篇小说。此文发表后,一举荣获全国短篇小说一等奖,还被改编成电视剧,火得很很。

1980年4月,西安市郊区一分为三,西安市重新恢复灞桥区行政建制,灞桥人陈忠实调归灞桥区,并被任命为区文化局副局长。区机关设在人称“小香港”的纺织城,牌子亮,吃住行条件居全区之首,可忠实放着区机关的办公室不用,却跑到远离纺织城的灞桥街,在设在灞桥剧院的区文化馆“扎下营寨”,理由是贴近“生活”。灞桥剧院的房子是土木结构,要拆掉重建,文化馆干部便在灞桥街村租居民房用以办公。此时,副局长陈忠实该回到纺织城的楼房里办公了吧?出人意料的是,他在我家斜对门也租了间平房,以作自己的宿舍、厨房和办公室、会客室、会议室。房东叫孙桂芳,是个能说会道、爱说爱笑颇有故事的农村妇女,忠实很爱跟她谝。忠实在这家居住期间,自己做饭洗衣服,周日也极少回蒋村,写下了多个短篇和中篇,直到调入陕西作协才搬走。

忠实调到省作协后,妻子儿女都随即“农转非”,承包地也给队上交了,一家人都住进了城圈圈,成了城里人。但时隔不久,忠实在手头还不宽展的情况下,却在故居盖起新房来。他说他是写农村体裁的,离开农村就没猴耍了;他是鱼,农民是水,他离开农民就没活了,他要把根扎在西蒋村。按照农家风俗,新房“上梁”得挂红鸣炮庆贺,“上楼板”同于“上梁”。忠实盖房“上楼板”那天,一阵鞭炮响过之后,乡党呼呼着要忠实给村上包场电影,庆贺庆贺忠实的新房落成。忠实当晚就把电影放映队请到了村里头。新房盖好之后,忠实又给院子打了口深水井,栽了两棵“洋樱桃”。此后,蒋村的这座新房便成了忠实的工作室,《白鹿原》就是在其内写成的。

看重“生活”,就能贴近“生活”、深入“生活”、研究“生活”,从“生活”中获取巧妇所需之米,用其或蒸米饭或做米线、凉皮或包粽子……推出具有地域特色的(文化)美餐,让受众想吃爱吃。忠实曾对我说,《白鹿原》发行之后,铜川市有位读者给他写了封信,说(书中的)白嘉轩就他“大”(父亲),白嘉轩的经历就是他“大”的经历;还说,他是白鹿原人,不过他“大”不叫白嘉轩,书中把他“大”的婆娘少写了一个……忠实说,他看完这封信后,赶忙给回信说:我不认识你“大”,也没去过你家,更不了解你家家史,请不要对号入座……忠实还对我说过,有位中央首长给他写了封信,说《白鹿原》是部关中百年史书。可见,《白鹿原》因其源于“生活”而又高于“生活”之魅力。


受得孤寂  清灯化佛

我不是作家,没咥过大馍(写大块文章),但豆腐块大小的文章却也写过几篇,也曾在区委办公室搞过七年文字工作,对舞文弄墨这一行当之苦多少是有亲身体会的。

文学创作是个劳作。每篇文章得靠自己一字一句地写。写文章时最怕有人打扰,思路一断,有时就接不上茬了。写作时求“静”大概是文人的普遍渴望。柳青写《创业史》就躲进常宁宫的一间窑洞里。路遥写《平凡的世界》就躲到远离村子的土房里。“静”是创作的需要,但“静”会带来可怕的孤独和寂寞。人是群居动物,长期在孤独中生活,是会逼疯人的。忠实写《白鹿原》时就受尽了孤独与寂寞的折磨。在四五年的时间里,妻子在城里给上学工作的儿女们做饭洗衣料理家务,忠实则独居故居写《白鹿原》。写饿了,自己做碗糁糁面,端到门口,倚门而立,吃着四处观望着,似乎是想寻找个人谝两句(我亲眼见过他的这副狼狈相)。忠实有时也很想调剂一下寂寞难耐的生活。打牌下棋吧,他不爱;“丢方”虽有兴趣,大家都忙着,寻不下对手;看看电视吧——他最爱看足球赛,可家靠崖背子,收不上信号;能够排除他寂寞的就是不停点地抽巴山雪茄或看看录像。曾有一段时间,他叫我定期到区文化局广播站借几盘录像带给他,看过几遍后再借新的,有时还找朋友借。

写文章得一字字地抠,特别是想弄个“精品”,做梦都得推敲用“推”还是“敲”,很伤人的。四十多万字的《白鹿原》,写一遍再抄一遍,该是多大的工作量呀,想想都让人望而生畏。忠实不愧是个硬汉子,凭借自小养成的牛劲,以昼伏几案,夜对青灯;夏熬三伏,冬熬三九的韧性和毅力,最终拼出了一部惊世奇书《白鹿原》,但忠实的一头秀发掉得都能数清了,高颜值的脸庞刻满了沟沟渠渠,眉宇间长出了两个对称的褐色肉斑,壮牛一般的身子日渐变差。忠实去世的消息见报后,有人说忠实是病死的,我说忠实是累死的。


脚踏实地  芝麻开花

作家其所以成为作家,是否都是从写小块(短)文章开始的?也许有人说,曹雪芹出手就是一部《红楼梦》,吴承恩出手就是一部《西游记》,高玉宝出手就是一部《高玉宝》……说实话,我还真不敢随意断言这些名家是一步登天的,但我敢说陈忠实是从做“小本生意”起家的。

忠实上初中的时候很重视作文课,作文本上的短诗登上西安日报便是铁证。上高中的时候,忠实是我们班文学兴趣小组的铁杆成员,是骨干分子,是给组办手抄月刊《新芽》投稿最多者之一。记得《新芽》上登了他的一篇散文《大雁颂》,写得有些不对火。大雁确实是只在冬天才飞到灞河滩的,我就以为大雁不畏严寒,其实灞河滩的冬天比西伯利亚的冬天暖和得多,说它是不畏严寒战天斗地的勇士显然不对火,得想办法在下期《新芽》上更正一下。忠实在学生时代能如此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一篇短文,是踏石留印之举矣!

忠实的《信任》获得全国短篇小说一等奖后,我对忠实说,你的短篇小说《接班之后》拍成电影了,《信任》得奖了,中篇小说《四妹子》拍成电视剧了,现在整个“长篇”咋像?忠实说,弄长篇得长期积累,不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弄不来,硬弄弄不出上等货。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,挂职中共灞桥区委副书记的陈忠实,才在一天午时与我一起吃饭时告诉我,说他把“豆腐块”(文章)试火了,短篇中篇(小说)试火了,现在辞官不做了,回家去弄长篇(小说)呀。这是他历经三十年的艰苦磨砺后才说的话。之后不久,石破天惊——《白鹿原》出世。


志存高远  白鹿圆梦

有时我想,忠实在《白鹿原》动笔之前,一连读了几部世界名著,是不是忠实有个梦想,不写则已,要写就写一部“作枕”之精品。他研读世界名著,固然是要从中吸取丰富自己的营养,但也不能排除他已有了要以世界名著为标杆去写《白鹿原》的想法。我的这一观点在《白鹿原》出版后得到了证实。有次我问忠实,你在《白鹿原》里写那么多性行为做啥?忠实说,“性”这个东西很讨嫌,但没有外国人就不看。可见,他写《白鹿原》时,定位就是要让陕西文化陕人精神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。

我认为,能把《白鹿原》写成“作枕”之书,就是忠实想“弄成”的“事”,就是忠实的志向和梦想。这是事业成功的必备要素。梦想的成功实现,得靠自己的真才实学、艰苦奋斗、聚力拼搏,还要取得天时地利人和的鼎力相助,二者不可或缺。忠实是幸运的,赶上了“改革开放”的好时代,《白鹿原》一经问世,便好评如潮,火爆至极,畅销全国;在获得茅盾文学奖后,又相继被改编成话剧、秦腔,还被拍成电影、七十多集的电视剧,红得发紫;外商也趋之若鹜,香港、韩国、日本、美国的出版商争相与忠实签订了出版合同。香港出版商在合同中承诺:印《白鹿原》三千册,付陈忠实版权费一万元。港商到底印了多少《白鹿原》,忠实不知道,书都卖完了,出版商还没给忠实一分钱。我对忠实说,拿上合同打官司,把一万元要回来。忠实说,打官司太劳神,他给呀给,不给就算了。你看把他的……

(未完待续)

(作者简介:陈鑫玉,原灞桥区人大副主任,退休后曾担任灞桥区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任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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